宋江的武功不值一提,从他第十八回出场直到最后喝了宋徽宗赐给他的毒酒死掉,此人一生既不提枪厮杀也不抡拳除恶,整个一耍嘴皮子、玩心眼儿的。
读者对宋江的印象得自《水浒传》文本,也就是说,施耐庵没想把宋江往格斗高手<--NEWSZW_HZH_BEGIN--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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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<--NEWSZW_HZH_END-->上塑造,但既然如此,施耐庵何以在宋江出场时,说他“爱习枪棒,学得武艺多般”。大家怎么看待这事? 我是从如下三个方面来理解施耐庵这两句话的: 其一,“爱习枪棒”,不表明枪棒水平高,你“爱习”,只说明你有热情、喜欢练,但有兴趣不等于有水平。“学得武艺多般”,也只是学会了,学会和使用是两回事,纵使你能学以致用了,还有个“致用”到什么程度的问题。从全书看,施耐庵给宋江的武功定位是———会练不会打。 宋江“不会打”是明摆着的,不用多说。说他“会练”,是因为宋江收过孔明、孔亮两个徒弟,老宋若是“练”都不会,他如何教人?也许有人疑惑:宋江若是只会练不会打,孔家哥俩肯拜他为师吗?我跟大家说,武林道上“水”非常深,对于不知武术为何物的小青年,当他追随某人学拳时,他根本无从判断教拳者是真有本事还是“只会练不会打”。光会练的教师有时也教格斗,但他们在慢动作中教或指定让你发某一拳某一腿,这用武林的行话讲,叫“拆招说手”,这说法带点儿贬义,宋江应该就是这么教孔明、孔亮的,因为从宋江在书里的表现看,他缺乏在真实对抗中教拳的能力。 其二,施耐庵对武术有一种狂热,从他对待一百单八将的态度看,他有这么一种倾向,就是他认为爱武术的人才能称为好汉。 施耐庵对武术痴迷到什么程度,你把梁山上的人挨个数一遍,就会心有所悟,在这一百零九个人里(算上晁盖),跟武术毫无瓜葛、一点不沾边的,可以说,只有“神医”安道全一个人。连那位标准的文人———教私塾出身的军师“智多星”吴用,都有会武功的嫌疑。吴用曾用“铜链”将刘唐和雷横的两把朴刀“隔”住。还有不曾正面描述的宋江之弟宋清,他在行为上,武功痕迹比吴用都少,施耐庵却给他取了个“铁扇子”的绰号———倘若宋清不是擅使铁制的扇子,他何以称“铁扇子”? 吴用和宋清从来不上阵,这样的人,实在没有必要强求他们非得与武术“恋爱过”不可。此外,两军对垒用不着的人,还有萧让和金大坚等几位,咱就说老萧和老金,老萧擅书法,老金精通图章篆刻,都是学有所长的专业人才,这样的人完全不必懂武功,何况当初诱骗二人入伙时,本就冲着他们的专业技能来的,怪的是,在吴用介绍完二人的专长后,又缀上一句“又会使枪弄棒,舞剑抡刀”(指萧让)、“亦会枪棒厮打”(指金大坚,见第三十九回)。难道非得跟枪棒沾点边才能被梁山吸收? 由此看,施耐庵对他认可的好汉练没练过武术是太在乎了,以致让我们觉得武功是投奔梁山的资格证书,有武功不见得被接纳,但没练过武肯定要遭回绝。如此,当施耐庵的偏好已经到了“将武术视为好汉的标签”时,这位被江湖与武林奉为第一好汉的宋公明,他怎么可能不“爱习枪棒”呢?宋江的武功可以不高,但他必须“爱习”,是练过的,对武艺有跟大家一样的感情。 其三,涉及到施耐庵对宋江的态度,如众所知,施耐庵塑造宋江时怀着复杂的心理———限于篇幅我简言之,施耐庵反感宋江的虚假,他在书里不时调动各种艺术手法刺一下老宋,由这一态度,我认为,当施耐庵说宋江“爱习枪棒,学得武艺多般”,又有一层反讽的意味。 |